在南乐县城东南7华里处,有个叫唐王庄的村子。抗日战争时期,村中出了一只“老虎”,搅得全村人心惶惶,鸡犬不宁。人烟稠密的大平原,哪来的老虎呢?
原来,这是村民给伪村长唐老五起的绰号。提起唐老五,真是头顶上长疮,脚底板儿上流脓——坏透了。这家伙仗着家中有枪,经常欺男霸女,为害一方。日本人在各村委派村长、安插联络员,他自告奋勇,当上了伪村长。一上台就吆五喝六,让村民摊钱组建村自卫队,搞什么“防共自卫”。每遇日伪组织派粮派款,他更是巧取豪夺,多收自肥,谁敢不交,定遭毒手。群众深受其害,暗地里都叫他“唐老虎”。南乐县一区区政府决定除掉“唐老虎”,并将“杀虎”任务交给了区小队便衣班。
一杀“唐老虎” 误落陷阱
区小队便衣班班长常二青,侦察员出身,胆大心细,身手敏捷。接受任务后,推了辆卖粽子的独轮车,乔装打扮进入唐王庄了解敌情。
村口上,有两个团丁站岗。一见有陌生人走近,举枪大喊道:“站住!干什么的?”
常二青把车上的苫布一掀,说:“老总,我是卖粽子的。”
“卖粽子的,我看是八路密探吧?”
“老总开玩笑了,方圆三乡五里,谁不知唐王庄自卫团的厉害。谁敢到这儿找麻烦呢?”
“嗯,有路条吗?”
“有,有,老总请看。”
常二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路条,团丁查看路条时,他又拿起几个粽子递了过去,说:“老总,小本儿生意,没什么可孝敬您的,尝个鲜儿,放俺进村做点儿生意养家糊口吧。”
“你小子倒还知趣,进去吧。”
常二青进了村,吆喝着卖了一阵粽子。看到村子大路中间有几个小孩玩耍,就走上前去问他们:“你们知道村长家在哪儿吗?”“你问‘老虎窝’啊,村西北角儿,大高门楼儿,有人站岗的地方就是。”几个小孩儿异口同声地说。
常二青推着车子来到村西北角,绕着唐老五的住宅看了一遍。这时,楼下一个站岗的走了过来,“卖粽子的,你绕着俺村长的宅子转悠什么?”常二青一乐:“老总,谁不知道村长家钱多啊。做买卖不找大户儿,我去找揭不开锅的人吆喝啊?”
那团丁给问住了,不耐烦的把手一摆:“去去去,滚得远远的,甭在这儿找事儿,小心你的脑袋!”
常二青虽然只围着唐老五的住宅看了一遍,但已心中有数。当天晚上,常二青带着3个战士,打人梯上了寨墙,避开巡逻的团丁,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唐老五的门前。门楼下,白天的岗哨已经撤去。不过,6尺多高的砖墙也不易攀登。常二青踩住一个战士的肩膀朝宅内观看,见后院有一间屋还亮着灯,其它地方漆黑一片,静悄悄的。他从口袋中掏出枣子大的一个小砖块投入院中,听听没有动静,就爬上墙头,翻入院中。没成想,身子往下一落,猛觉脚下一软,竟然掉进了陷阱里,常二青身子灵便,反应敏捷,手一用力,扒住了旁边一个树桩子,用力向上一跃,跳到了旁边平地上。此时,只听“叮呤呤”一阵声响,紧接着有人大喊:“来人哪,家里进贼了。”
原来,唐老五作贼心虚,生怕受到共产党的惩罚,为了防身,就在院墙5尺以内布满陷阱,陷阱盖板上系有铜铃,一有动静就能知道。夜间虽然未设明岗,但里边却有人值班。
常二青没有慌张,甩手一枪将那个喊叫的家伙打倒在地,抢到门边,拔下门栓,打开大门跑了出来,喊了一声“撤”,大家一起向寨墙奔去。唐王庄的枪声断断续续响了大半夜。
二杀“唐老虎” 马弁顶替
便衣班夜入“虎穴”,虽未将“虎”杀掉,却把唐老五给吓坏了。他思前想后,觉得在村里住不安全。于是,就备了一份厚礼,来村北炮楼拜访伪军小队长“憨大胆儿”。“憨大胆儿”据守的这个炮楼,座落在吴家屯和唐王庄之间。平时,唐老五就与炮楼的伪军有来往,与“憨大胆儿”更是称兄道弟。所以,唐老五—提出夜间搬到炮楼上住的要求,“憨大胆儿”一口就答应了。
自从住进炮楼,唐老五又神气起来了,成天叫嚷着:“土八路,便衣班,想打老爷的黑枪,我是老虎拉磨——不听那一套。有本事就到炮楼上找我好了。”为了讨好炮楼里的伪军,唐老五每隔一段时间就在村里搞摊派,搜刮民财犒劳伪军,搞得民怨沸腾。
再说常二青打“虎”不成,险被“虎”伤,心中憋的那股气更大了,暗下决心要为民早日除害。区长怕他急中有失,再三叮嘱他搞准情报再动手。
经过一段时间的侦察,常二青掌握了唐老五早出晚归的规律,决心在炮楼和唐王庄之间设伏打“虎”。
从炮楼到唐王庄有条大路,约有里把地,从炮楼上往下看一览无余,一旦发生战斗,我方就处在敌人火力网内。区领导听取了便衣班的报告后,要求他们行动要迅速,争取不开枪,不惊动炮楼上的敌人。并派了区小队一个班牵制炮楼上的敌人。
1943年7月的一个傍晚,常二青得到消息称唐老五正在村里抢粮,他和六个战士经过伪装,悄悄埋伏在唐王庄村北百十米处的青纱帐里。
唐老五近段时间天天带人向村里催收军粮。因灾荒刚过,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含辛茹苦收了一点儿粮食,都不肯舍交出来。唐老五在村中大打出手,强抢粮食。这一天,看天色已晚,就装车往炮楼驶去。
暮霭中常二青见几条人影渐渐走近,有人认出其中穿便衣的那个就是唐老五。于是,常二青他们跃出青纱帐,冲上了大路,挥枪指住了那个便衣,低吼一声:“站住,我们是八路军!”几个伪军“嗷”地一声,有的朝庄稼地里狂奔,有的朝炮楼上飞跑。战士们俘虏了“唐老五”和一个伪军,便迅速撤进了青纱帐中。
众人摸黑回到区公所临时驻地,区领导、区小队战士以及不少群众都来观看。此时,那个被俘的“唐老五”叫道:“八路爷爷,饶命啊,我不是唐老五,我是他的马弁。”经认识唐老五的人一辨认,此人果然不是唐老五。
常二青又急又气,吼道:“那你为何假扮唐老五?”
那马弁跪倒在地,哭诉道:“端人碗,受人管,今天回炮楼晚了,村长怕不安全,硬逼着小人跟他更换了衣服。”
常二青咬着牙,牙缝里崩出一句:“好一个狡猾的东西,等着瞧!”
三杀“唐老虎” 威慑群敌
唐老五逃进炮楼之后,吓得大病一场,几天没起床。他的远房亲戚,给日军小队长新井当翻译官的张凤舞听说了这件事,特意代表新井前来慰问,说新井太君希望他养好身体,继续当好“模范村长”,致力于“日中亲善”。唐老五让张凤舞这么一鼓动,劲头又上来了。他感激涕零地说:“请翻译官转告太君,我唐老五跟八路军誓不两立!”
这次险些被捉,唐老五变得深居简出,轻易不在村中露面。区小队便衣班见其行为有所收敛,也很长时间没在唐王庄采取行动。时间一长,唐老五认为形势有所好转,又开始嚣张起来。秋后,他又经常带人回村里催粮催款,替日本主子卖命,甚至把县大队一个战士的哥哥充作劳工,卖往关东。
这些消息传到常二青耳朵里,又引起了两次打“虎”不成的心事。这天,常二青又向区长请战,要求再进唐王庄“虎穴”锄奸。两人正在商量,县敌工部负责该区工作的贾宗毅来了。常二青见贾宗毅一身商人打扮,不由得灵机一动,问道:“老贾,把你这身衣裳借给我两天,怎么样?”
“干什么?”
“‘唐老虎’那家伙成了惊弓之鸟,警惕性很高。我准备改扮一下装束,掏他的‘虎窝’,扫他的‘虎穴’。”
贾宗毅微微一乐:“常班长,我这次来就是和你商量这件事的。前些天,敌工部见‘唐老虎’气焰有所收敛,通过熟人给他捎了一封书信,劝他改恶从善,弃旧图新。谁知这小子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不但不思悔过,还天天逼捎信人交代书信来路。我们要好好布置一下,尽快斩断这只魔爪。我要和你们一起行动。”
很快,机会来了。农历八月十六是唐老五父亲的80大寿。过寿前两天,村公所的狗腿子及自卫团的团丁就敲锣在村中吆喝,要全村百姓给老寿星送礼。那唐老五还印了数十张大红请帖,送给狐朋狗友。还从曹县请来了一班二夹弦剧团,准备演戏庆贺。经过周密部署,常二青和贾宗毅乔装打扮,和剧团一起进入了唐家庄。
八月十六这天,唐王庄村西北角戏台高筑,锣鼓喧天。唐家大门外红毡铺地,芦席罩顶,笙歌悠扬。唐老五在一班马弁、团丁护卫下,迎来送往,分外忙活。周围村庄的群众听说唐王庄演戏,扶老携幼,结伴而来。一时间,村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为了保证安全,唐老五在戏台及唐家大院周围都设立了警戒线,派有护卫持枪看守,戒备森严,寻常百姓一律不让靠近。下午3时,唐老五领着一帮酒足饭饱的狐朋狗友,簇拥着老寿星,来到戏台底下的八仙桌旁落座。剧团里有个名角,人称“震八县”,按照事先安排,她唱罢一段就要给老寿星献桃祝寿。只见她捧了寿桃,和两位仆人一起,一步一步走下戏台,给老寿星献桃。三人刚走到近前,只见其中一个仆人掏枪对准唐老五,“啪啪”连开两枪,唐老五哆嗦了几下,一头栽倒在地上。原来,这个仆人是常二青装扮的。几个保镖、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台上冲下来的贾宗毅打倒在地。贾宗毅装扮成了其他角色一直在戏台上站着,刚才趁人不注意,已经悄悄地跟在三人后面走下台来。在外围警戒的护卫听到动静,都想往戏台跟前冲,早已被混在人群里的便衣队战士击毙。枪声大作,人群乱作一团,四里五乡的老百姓纷纷向村外涌去。
常二青跳上戏台,朗声喝道:“乡亲们,我们便衣队今日来这里不为别事,只因唐老五欺压百姓,迫害抗属,经抗日政府批准,现判处其死刑。其他人员望以此为戒,为自己留条后路。”
贾宗毅、常二青脱掉戏服,和其他战士一起夹在人群里,安全撤出了唐王庄。击毙“唐老虎”的故事,很快传遍了南乐城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