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农历正月二十五日一大早,中共南乐县委委员王同兴的家里突然来了两个30来岁的陌生人,一个又高又胖,一个又矮又瘦。王同兴见两人臂缠毛巾、手提点心,知道这是中共直南特委规定的接头暗号,便热情接待了他们。来人说,他们要通知县委的人到大名开会,王同兴也没有多想,就带他们去找团县委书记宋同发和县委书记陈仰贤。
恰巧,这天中共直南特委组织部长王从吾到南乐联系工作。按惯例,他先到接头地点王同兴家。王母告诉他:“前半晌同兴跟两个人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王从吾又去找宋同发,宋的叔叔说:“王同兴叫他到后陈家去了。”陈仰贤家在后陈家村,王从吾便又马不停蹄赶到陈仰贤家。陈的父亲说:“到大名开会去了。”
“到大名开会?”王从吾犯疑了。因为特委分工,这一带县地下党的工作由他负责,开会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会不会出问题?”王从吾想到年前濮阳县党组织遭敌人破坏的事儿,不由担心起来。
“追上他们,弄个明白!”顾不上多想,王从吾告别陈父,快速跑出南乐县城,顺着往大名去的大道大步追去。
天寒路人稀。王从吾将长衫撩起,健步如飞。
好在王同兴他们离开时间不长,王从吾追到县城西北范堤村,已望见他们的影子——一辆马车,车夫坐在车辕上,王同兴、宋同发和一个身材短小的人坐在后面,陈仰贤和高胖子一前一后跟在车后步行。
见此情形,王从吾更加犯疑。因为当时党组织很穷,就是特委领导人出门也从不雇佣车坐。
王从吾放下长衫,减慢脚步,盘算着如何弄清情况。“不想恁多啦,打过照面再说!”王从吾下定决心,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追上马车,王从吾并不减慢脚步,只是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陈仰贤一眼。陈仰贤也很机敏,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情况不明。王从吾立时感到情况不妙。他没做任何反应,继续大步前行。
不想,这点举动,却被高胖子看在眼里。问陈仰贤:“你们认识?”
“不认识。”陈仰贤不经意地回答。
“不认识?”高个子疑心了。他让陈上车,自己紧追王从吾去了。
“我是从省委来的,通知他们到大名开会……”那人赶上王从吾,主动自我介绍。
“啥呀?你说的啥呀?我是做买卖的,不懂你们的事。”王从吾装傻充楞。
“那你们刚才暗示什么?”
“啥呀?我走我的路,你赶你的车,谁暗示啦?没有啊!”王从吾故作诧异。
那人无言以对,却仍然紧追王从吾不放。
很快到了卫河岔河口渡口,渡口旁边有两间土草屋,屋前搭着简易的凉棚,凉棚下摆着几张破旧的桌子,是一家供路人歇脚的小茶店。高胖子拿出一卷子“文件”递给王从吾说:“省委召开紧急会议,内容都在上边。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您就是特委的王同志吧?”王从吾并不理睬,匆匆走到凉棚下,坐在桌边,要了壶茶喝起来。
这时马车也到了,车夫跳下来牵住马,车上的人陆续下来。高胖子回到车边和矮个子嘀咕什么。陈仰贤、宋同发下了车朝茶棚走来,王从吾暗暗向他们使了个眼色。
陈仰贤、宋同发明白王从吾的意思,假装去茅厕,绕了个圈,走近王从吾。
“他们有信么?”王从吾急问。
“没有信,有枪。”
“清楚身份么?”
“不清楚。”
“特委没有通知开会,定是党内出了叛徒,快,快跑!”王从吾边说边离开座位,进前门,出后门,一拐弯向西奔去。
高胖子、矮瘦子扭脸看见王从吾跑了,顾不得许多,连忙追赶,一边开枪一边高喊:“抓住他,共产党!”
“别拦我,土匪抢我咧!”王从吾也高喊。
大冷天儿的,路上多是穷苦人,他们对共产党是有感情的,非但不拦截,还低声鼓励:“快跑!快!快!”
王从吾两腿生风,很快把两个敌人甩得老远老远。南乐县委的三名同志也乘机逃走了。
脱险后,王从吾迅速赶到大名城作了安排。敌人破坏直南特委机关的一场阴谋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