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毛泽东和毛岸英父子间的二三事,以志怀念。
毛岸英喜接毛泽东的复信
1936年6月,中共地下组织找到流落上海街头的14岁的毛岸英和13岁的弟弟毛岸青,并被安排去苏联学习。1937年初,兄弟二人进入位于莫斯科市郊的苏联第二国际儿童院。由于各方面表现都很出色,1939年1月毛岸英当选为儿童院少先队大队长。
这年11月,时刻惦记两个儿子成长的毛泽东同他们有了书信联系。后来,在伊万诺夫市上中学的毛岸英,写了一封长信,将他在苏联新的环境中学习、生活的情况向父亲作了汇报。毛岸青也写了一封短信。毛泽东无奈工作过于繁忙,在接到他们来信很长一段时间后,到1941年1月31日才写了回信。
在信中,毛泽东认为,年轻人记忆力好,精力充沛,应该“多向自然科学学习”。他说道:“目前以潜心多习自然科学为宜,社会科学辅之”;“政治是要谈的”,但以“少谈些政治”为宜。他强调:“总之注意科学,只有科学是真学问,将来用处无穷。”他和蔼地告诫:“人家恭维你抬举你,这有一样好处,就是鼓励你上进;但有一样坏处,就是易长自满之气,得意忘形,有不知脚踏实地、实事求是的危险。”同时,毛泽东以平等协商的恳切态度袒露自己的心声:“我的意见,只当作建议,由你们自己考虑决定。”
随信一道,毛泽东还给毛岸英、毛岸青和其他在苏联的革命家的后代寄去了包括中国小说、史地图书与哲学著作在内的21种共计60本图书,以期他们把所学到的马克思主义、现代科学知识同中国国情融会贯通地结合在一起。
毛泽东送毛岸英上“劳动大学”
1941年6月苏德战争爆发后,毛岸英先后进入苏雅士官学校快速班、莫斯科列宁军政学校和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军校毕业后,毛岸英被授予中尉军衔,任苏军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坦克连指导员。随后,参加苏联反法西斯战争的战略反攻,从白俄罗斯一路勇猛西进,直指德国法西斯老巢柏林。战争结束后,毛岸英受到斯大林接见,并受赠手枪一支。
1945年底,毛岸英回到魂牵梦绕的祖国,次年1月抵达延安。在延安王家坪,毛泽东和毛岸英这对阔别18年之久的父子终于团聚了。当毛泽东看到已经23岁、个头比自己还高的儿子时,心情大好,生病已久的身体顿时好了许多。
但是,毛泽东也敏锐地察觉到,近10年的苏联生活,儿子着装打扮、言谈举止已经较大程度俄化。于是他让毛岸英把穿回国的苏军军服、西装脱了,换上旧灰布军装。几天后,毛泽东不再让毛岸英在家里吃饭,让他到大灶跟普通干部、战士一道吃饭。
接下来,毛泽东着眼于儿子未来的成长进步,对毛岸英说:“你在苏联学习了一些文化,也参加过反法西斯战斗,但那是外国的,中国的事你了解很少,所以我让你上‘劳动大学’。”毛岸英疑惑地问道:“在苏联有‘红军大学’、‘莫斯科大学’,中国有‘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劳动大学’。”毛泽东接过话茬:“对呀,正是你没听说过这个学校的名称,所以我才让你上这所‘劳动大学’。”感受到毛泽东的深层用意后,毛岸英爽快回答:“我听爸爸的话,当个合格农民。”
1946年清明节后,毛岸英自带行李和一斗多口粮,步行10多里地来到山大沟深的小村庄延安县吴家枣园,“师从”与父亲同庚的陕甘宁边区大生产运动劳动英雄、“劳动大学”校长吴满有。毛岸英睡吴满有家的土炕、吃他家的粗粮、干和他一样的农活,同农民群众打成一片。
入学第一课,就是在羊圈掏粪、垒粪,然后送粪。掏粪工具叫流子镢。毛岸英干劲十足,双手紧握流子镢猛掏了几下。由于用劲不得法,羊粪溅满全身,脸上也溅得斑斑点点。一同掏粪的吴满有的儿子吴仲贵见状,告诉毛岸英:掏粪用猛劲不行,应该不重不轻掏下去,然后再撬一下,粪才能起来。这是掏粪的窍门。逐渐掌握窍门的毛岸英,参与了掏粪、垒粪和送粪的全过程,直至完成掏粪任务。毛岸英感慨道:“‘劳动大学’这门学问真的很深奥!”
半年多后,在吴家枣园从事开荒、撒种、锄苗、收割、打场、交送公粮等一个庄稼季节劳动的毛岸英,回到延安王家坪父亲的身边时,已经发生显著变化:一身黄土,两腿泥,满嘴陕北口音,双手长满老茧。看着已经大变样的儿子,毛泽东喜滋滋地说道:这就是你上“劳动大学的毕业证”。
毛岸英主动请缨入朝参战
1950年10月初,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做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略决策,并决定由彭德怀率领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战。10月7日晚上,新婚不久的毛岸英,趁父亲在菊香书屋家里便宴招待即将出征的彭德怀叔叔之机,主动请缨参加志愿军入朝参战。毛泽东对彭德怀说:“你就收下他吧!”
得知毛岸英要上前线的消息,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不同意。因为他们清楚毛泽东已为中国革命失去了5位亲人,更何况这次参战要面对的是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军队。当他们出来劝阻时,毛岸英的态度非常坚决,仍然坚持自己主张。同样,毛泽东也表示了坚决的支持:“谁叫他是毛泽东的儿子!他不去谁还去!”
10月19日晚,志愿军司令部俄语翻译兼机要秘书毛岸英随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入朝。23日,抵达司令部驻地平安北道昌城郡大榆洞。这里原来是朝鲜的4大金矿之一,朝鲜战争爆发后才停产,地理位置比较隐蔽。
抵达大榆洞后,毛岸英接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参与审讯志愿军入朝作战中第一个美军战俘、美军顾问团韩国第6师顾问莱尔斯少校。彭德怀看了审讯记录,认为莱尔斯供词中的有些内容对志愿军作战有参考价值,便由毛岸英执笔,很快写成《志司通报》,通过电台下发各军。
10月28日晚上,毛岸英根据志愿军司令部政治部主任杜平关于“写份电报再动员一次”的指示,在昏暗的蜡烛光下写到第二天拂晓才写完这封电报。到这时,他已经30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毛岸英在志愿军司令部这个新的工作岗位上,一丝不苟,刻苦钻研,很快就熟悉了司令部机关业务。除了彭德怀等少数几位领导了解他的身世外,其他人只知道他是一个活泼、朴实、能干的普通年轻人。
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开始前后,美军侦察机侦察到大榆洞的电波信号持续不断,于11月25日派飞机前往轰炸。上午11时,4架轰炸机突然飞临志愿军司令部上空,投下了几十枚凝固汽油弹,顿时烈焰腾空。仍在作战室的毛岸英和机要参谋高瑞欣不幸壮烈牺牲。
时隔38天才得到儿子毛岸英牺牲消息的毛泽东,强忍丧子之痛,缓缓地说: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已经献出了那么多指战员的生命,他们的牺牲是光荣的。岸英是一个普通战士,不要因为是我的儿子,就当成一件大事。
毛岸英的牺牲,是毛泽东一家为了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献出的第6位亲人。
(来源:《学习时报》2022年10月21日 A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