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袜筒

 1941年秋，驻濮城之敌东犯，奸淫烧杀，无恶不作，大家义愤填膺，要求给予猛烈回击，给敌人点儿颜色看看。

当时，八路军缺乏弹药。别看都扎着子弹袋，里面也装得鼓囊囊的，可多是些秫秆轱辘，只能吓唬人而已。怎么办呢？那时，我们子弹的来源除了通过战争获得，还有一个来源，那就是通过开明绅士从敌人手里买。这也是濮县县长韩哲一的拿手好戏。他和胡屯胡隅平、朱庄的朱泮生、韩庄的王雪姣、史楼的史朝英等都有交情，曾通过他们获得不少武器弹药。

这次又要见见这些乡绅了。他知道，这些人讲究穿着，要是穿戴破旧，会影响工作开展。为了顺利完成任务，这次他又像往常一样打扮一番。穿得干净、整齐，裹腿也打成高标准。但是下边却还是光脚丫子。通讯员于金生提示说：“县长，你还没穿袜子呢。”

“别穿啦。”

“怎么，这次不怕人家笑话了？”

“谁不知道咱是穷八路。”他嘴里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没这样想，停了停，把裹腿解开，就去拿袜子了。

一会儿，他从挎包里掂出一双没有底的袜筒子，嘴里还风趣地说：“老伙计，再跟我辛苦一趟吧！”说着就把那双没有底的袜筒子套在了脚上。这时，于金生才明白他开始没有穿袜子的缘故，心里想笑可又不好意思，等韩县长打扮整齐，他俩就一同上路了。

从此，在战士们中间就留下了这样一句歇后语：“韩县长的袜子——没有底。”

 

2

买粽子

 

一次，韩哲一县长带通讯员于金生去专署开会，没顾得吃饭就出发了。中午时分，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唤。路过龙王庄，见十字街口有个卖粽子的。于金生说：“老韩，咱买粽子吃吧。”他看了于金生一眼说：“别开玩笑了，你不知道我是‘无钱阶级’吗？”

这时，通讯员才骤然想起县长的为人：关心别人胜于自己。有了钱不是接济这个，就是支援那个，他身上常是分文皆无。于金生连忙说：“我还有几个。”

“那也好，你先拿出来，以后我再还你。”

于金生反问道：“你这‘无钱阶级’啥时能还呢？”

“打败日本鬼子，加倍偿还。”他满有信心地说。

“说话算数？”

“当然。”

于金生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说：“你瞧，我这个有钱阶级最多能买四个粽子。”

“那也好，平均分配，每人两个。”

“你这个县长真是‘官兵一致’啊。”于金生的话逗得县长噗嗤一声笑了。

3

领军衣

 

1941年冬，天气很冷了，韩哲一还穿着那件开了花的破大衣，在寒风里奔波，在深夜里工作，常冻得直打寒颤。通讯员于金生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为他没有御寒棉衣而着急。

后来，上级发下一批小棉袄，于金生就替他领了一件。不料，他看到这件棉衣就用严肃的目光盯着小于说：“老天爷就冻我，别的同志冷不冷？”于金生听了一连串的追问，想起他常讲的一句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无奈，只好把棉衣又送了回去。

于金生的好意换来了顿批评，棉衣虽然送走，肚子里的气却没出来。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韩哲一还像往常一样，想把脚伸进于金生袖筒里，于金生的脚放在他的袖筒里，相互取暖，共度寒夜。可是今天晚上于金生却不干了，韩哲一不解地问：“伙计，今天怎么啦？”

“我有虱子。”于金生赌气说。

“虱子怕啥，是咱的‘老朋友’了。”

“我有疥疮，别传染给你。”于金生又变着法说。

“不要紧，我也有，恐怕比你还厉害。”韩县长说着脚就往于金生的袖筒里伸。这时，于金生发现他的脚丫子冰凉，不忍心让他挨冻，就让他把脚放进自己袖筒里了。